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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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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初也是為了自醫自治,天賦卓絕,也是河州帝師小有名氣的奇才。

在暖意四溢的房間裏,韓錯冒出一個森然的念頭,有時間需回來收個魂,其人心有執念,絕不肯輕易往生,放任自流,恐釀大禍。

魑魅魍魎

和尚想起那雙冰涼的手,眼前的必也不是身康體健的主:“你怎麽來的這裏?”

“有那種狼犬拉的廂車,車內設暖帳火爐,幫了我很大忙。比城裏四角漏風的客棧可好太多了。”

那樣懷念的語氣頗具感染力,讓滿腹怨念的溫瑜也跟著煽情起來:“是那種兩軲轆帶檐的車嗎,你可知我垂涎已久卻因囊中羞澀未嘗所願,今日可算找到知己了啊……”

類似的寒暄並未持續多久,等到他們再見面之時已是整裝待發前,唐綿綿越過風雪親自給和尚送劍。

竹青色的劍鞘,比原先的普通空心竹多一層釉色,為增加竹鞘的承重力重新澆鑄,觸手光滑如玉,分不清是何質地。拔劍出鞘,銀光乍破,溫瑜隨手挽了個劍花,細劍不見蹤影,只餘下道道弧光,輕巧無比。他再一刺出,樹上簌簌掉落殘雪一片,留一個菱形凹痕。

他一寸寸拂過劍身,陡然歸劍回鞘,劍柄與鞘切合,宛如竹節渾然天成,溫瑜柱杖而立,沈上許多的手感證明這是一柄精心打磨造型精巧的細劍。

“兵器譜之第一細打——竹餘。你們姓唐的鑄劍都喜歡刻這麽一長串的字嗎……”溫瑜臉色有些覆雜,劍身極細,又分四面,要在其中一面刻那麽多字,且字跡流暢,下刀穩健,說明什麽,說明鑄劍者不僅心大,眼力也是極好的。

“這是二伯的個人興趣。”唐綿綿早就對自家二伯的無名執念習以為常,她拔出自己的雙刀,蹡蹡的並在一起,露出側面的兩字:“我自己打的刀,左右各刻上棲、桐二字,天下只此一對,獨一無二。”

唐綿綿的隊伍比他們進雪山要早,一行人井然有序,全副武裝,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就已經在城外整備候命。那位一口地道滄西腔調的老大哥催了唐綿綿兩次,穿透極強,適合喊號。

唐綿綿是個好姑娘,他信因果,也信緣份:“唐姑娘把刀收起來吧,今日風急,傍晚恐有大雪,你們……還是小心為上。”

“自然。”

溫瑜點頭,難得低聲念了一句佛號:“阿彌陀佛,祝一帆風順。”

愁雲慘淡,萬裏凝冰。北境的深雪如一張白織網,鋪天蓋地唯餘山莽莽風淒淒。

溫瑜木樁似得站在風雪裏,整個人都長起“白毛”。他僵硬的從堆到小腿處的雪地中拔出,抖落一身碎屑。

天氣也如預想中一樣更加惡劣,連路過的本地人都會好心的勸他回城,這種天氣萬不該出行,等到晚上的時候,山中的暴雪會把人埋得一點影也尋不見。

還是那棵送行唐綿綿的大樹。溫瑜揀一處有遮蔽的地方站著,懷裏揣著竹杖,在雪地裏戳出好幾個窟窿。讓站原地就一動不動傻站著等人,若不是他心態好,現在早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當二楞子給騙了。

“出門不看黃歷,怎麽都非要挑一個諸事不宜的日子出發。”

“因為避人耳目。”韓錯朝自言自語的和尚懷裏扔了兩個包子,舉傘踏雪而來。

包子還很熱乎,溫瑜翻手,又倒出一塊火紅色的暖石。像一塊在水裏燃燒的碳,很溫暖,卻不會灼人。

“你還有空去買包子。”

“早上買的。”

“嗯?”此時已近黃昏,溫瑜再次掂量起手中的暖石,握的越久,那股自手心蔓延的熱意逐漸流向全身,宛如貫通堵塞的經脈血液,運轉周身,一掃濕冷的僵硬和疲憊,越發舒暢活絡,“這是什麽?”

“蟲珀。”

“什麽?”

“熔巖蟲做的琥珀。以前有人用它向我買了一把傘。”韓錯頓了頓,又補充道,“只此一枚。那人說是他機緣巧合在火山裏挖到的,熔巖蟲本就少見,能活著被封存進琥珀中更加絕無僅有。”

“什麽傘能讓他舍得用蟲珀來換?”

“……辟邪傘。此人擅穿山定穴,以倒鬥發跡,常年出入地宮墓葬,陰氣極盛,所以千方百計求辟邪祛穢。”

“了不起啊。”溫瑜聞言一笑,覆又臉色一變,氣道,“有這種東西為何不早點拿出來,這兩月可凍死我了。”

“忘了。”

溫瑜氣結。

……

在數到七百七十七步的時候,他們踏進了一個山洞。

韓錯甩落黑傘上的堆雪,空洞回響自寂靜的深處傳來,帶著妖異的香氣。傘面有濃墨暈染,輕輕一扯就拉出一團霧氣,如蓬松軟糯的棉花糖,點點搖散。

擡手一揚,黑霧如煙花星火散成繽紛的彩色,如蝶翅上抖落的瑩瑩磷粉,卻更加絢麗和閃爍。

那股異香迅速退去,隨之退去的還有被一瞬照亮的蝴蝶,如重重瞳孔密密麻麻的依附在洞壁上,卻在霧散的一刻潮水般隱沒了。

爾後從幽暗的深處款款出現一個人影。

先出現的是裸露的雙足,潔白如玉,踝上鈴鐺叮叮作響,在淺窄的裙角忽隱忽現。視線再往上游移,是白色的輕紗和和馴服垂落的青絲,只可惜自上而下遮住了面孔。她身段多姿,體態縹緲,甫一出聲如貓兒自掌心撓過,讓人忍不住探近:“你們也認識我嗎?”

雪山趕路僅憑兩條腿是白費功夫,一不留神恐會葬身於古老的雪山秘藏之中,所以韓錯循古法來此,求兩匹代駕。

只是面前的女子並不友好,她伸出雙手,一雙人偶從懷裏躍出,一個是雙髫少女,一個是青官小生,均朝他們跑了過來,人偶雖小,但速度奇快,黑眼睛紅嘴唇,避無可避撲面而來。

韓錯揮傘格擋,潑墨般的霧氣觸之即散,卻讓兩個人面小偶驟然停住,甚至縱身閃避,唯恐那些溢散的黑氣碰到自己。

溫瑜皺眉,香氣自呼吸之間進入喉口,竟也滿是糖分一樣的甜膩,和在鬧市買的小偶一模一樣,什麽時候魑魅魍魎還做起了生意。

正納悶著,忽聽得耳旁風聲,一黑色小偶自後側竄出,口含尖刺刀片猛然撲上溫瑜脖頸。然不及他反應靈敏,弧光一閃,未見細劍如何出鞘,小偶已經分成兩半跌落在地上。

韓錯開門見山:“魅,把魑狐給我。”

“交易?”

“魑魅伴生,魍魎隨行。”有蝴蝶輕輕振翅,卻在接觸到傘霧的剎那熄滅了,韓錯淩空劃線,成片的蝴蝶和燃燒的紙片一樣消弭,但更多的蝴蝶又湧了出來,“魍魎之蝶。你們殺的人太多,我幫你們除去這些多餘的魍魎,作為交換,去秘雪需要引路人。”

洞口被雪掩埋了許多形狀特異的馬蹄鐵,溫瑜踢了一腳,沾血的蹄鐵滾了幾滾,露出兩根倒刺。若是毫無準備,連雪山的入口都找不到,只是不知道那群馬匪在這裏折了多少人,又有多少變成了洞中的蝴蝶。

魑魅殺人不吐骨頭,這裏連只鬼都沒有,全是嗚嗚低咽不知自己是何物的魍魎。魍魎作祟,會一直對殺死自己的魑魅如影隨形,可悲的是,他們誰也離不開誰,直到最後魑魅被自己滋養的魍魎淹沒,死在紛飛亂舞的群蝶之中。

山中隱秘,精怪何其不多,這只是神秘雪域的冰山一角而已。

“成交。”

那兩只人偶忽然再次顯現,輕輕一躍,只聽一聲低吼,銀白色長尾掠出洞外,回首又探進一個狐貍腦袋,頗為乖巧的在他們身後趴下。

“這就是魑狐?”

“答應我,不要讓他受傷。”女子有些緊張,走了兩步,又站住了。

魑有些親昵,主動擡首蹭了蹭溫瑜摸過來的手心。魑所化形,生於雪山,對這裏的氣候和地形極為熟悉,若無束縛可日行千裏,無聲無息,如一縷風如一片雪。

荒海白沙

雪山氣象錯雜多變,風中掠過巨大的虛影,悄無聲息,擡頭時仍然什麽也看不見。迅捷如電的狐狼帶兩人在雪地飛馳,對於恐懼和危險他們的感知與生俱來。

那些本該只在古書上存在的蠻荒兇獸,居然在秘雪之中仍然能夠尋到蹤跡。

白日的雪山開始放晴,卻寂靜消音,在耳邊連竊竊私語的聲音都在逐漸減少的時候,溫瑜忽然意識到他們已經走進了秘雪更深處的地方。

他閉著眼,卻可以想象。宛如一望無垠的白色沙漠,唯有狂風肆虐在臉龐的疼痛提醒著並非幻夢的真實感。

“給我講個故事吧。”溫瑜讓魑狐放慢速度,口中呵起的白霧逐漸氤氳一片。

韓錯深呼吸,狠狠吐出胸中悶氣。是他低估了秘雪的威脅,眼前的這片荒海白沙是連魑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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